若是两三年前,祝衫根本没办法凑到他的身边说话,但就是这样的蜀州破落户出身,现在却敢对他大呼小叫。
父亲骂他走得太急,可他若是再走慢一些,将来洛阳城里,谁都不知宋知味是谁。
他已经忍了年幼之时不能冒头,忍了被郁清梧弹劾不能回击,忍了二十四岁却还是一事无成——难道还要继续忍吗?
他不愿意坐以待毙,更不愿意只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他来之前,邬庆川问他,“你这样站出来主动审问此事,便是带着宋国公府彻底投向了齐王府,没有回头路……你可会后悔?”
宋知味却道:“只有弱者才会后悔。”
他从不觉得自己弱于他人。
他无视祝衫,漠然看向兰山君,却在目光挪过去之时蓦然一顿。
她在笑。
宋知味静静看了她一瞬,让人将她带走。
祝衫立刻带着人拦在兰山君跟前,“你做什么?”
宋知味拿出皇帝的手谕,“陛下令我和刘贯公公审问此事,挪至洛阳府。”
祝衫本还要再说,就听兰山君道了一句:“祝大人,这是圣令,你我都不能违抗。”
祝衫迟疑退了一步。
兰山君笑笑,“无事。”
她看向宋知味,“只是,宋大人看起来有点想拿我立威的模样。”
宋知味依旧无视她的话,等把人带到洛阳府牢狱后,让人把她拷起来绑住手脚,而后走过去,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兰山君:“高兴。”
宋知味:“进了牢狱,你很高兴?”
兰山君摇头,“不,是你变成了这样,我很高兴。”
本以为,她能力不够,只能让宋知味不在意的名声扫地——她曾经痛恨自己,为什么只有这点本事。
她一日一日的噩梦里,经常梦见宋知味站在她面前讥讽,“山君,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她每每醒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现在,她看着宋知味,笑着出声道:“你本是世家子,有康庄大道走——但你现在,跟着邬庆川走了这样的黄泉路,我很高兴。”
从他提审她这一刻开始,他就走了祝家一样的路,成为了齐王手里的一把刀。
跟郁清梧和皇太孙最初的关系一样。
而齐王,可不会心慈手软。
兰山君想起他上辈子清高的模样便有些痛快,“宋知味,你是有多急着名声大噪——”
但话还没说完,便见宋知味走到她的身边,突然对着她的腿一踢,她没稳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冷冷道:“现在还好笑吗?”
他盯着她,“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我能问问你,我们之前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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