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她一愣,迟疑道:“陛下说的是哪一件?”
“都不急,”
他抬手招了李执过来,碰上玉玺与已经晾干的诏书,“要紧的是这件事。”
皇子云宴,不尊律法,屡犯天威,品行卑劣,结党营私,予以全尸,鸩酒了断。
念伊乃皇室宗亲,国之长子,亲王礼葬国都之阴。
李执的字写得并不差,方方正正,可每个字都如此灼目。
纪蒙尘的眼神暗了下来,一只手无助地搭在太阳穴边,柳双娥的背僵住,半晌才发问:“陛下要处死纪云宴?”
小团黑晕笼罩在眼前,他皱着眉起身,双手握住玉玺,艰难地在诏书盖上印记。
“朝中他的力量不算大,却也不小。
主少国疑,难保他不会找机会取而代之。
到时无论是长启,还是你,日子都不会好过。”
掌心被塞过折了几折的纸,纪蒙尘的手又抚上她的脸,擦掉了眼下将要滑落的泪珠:“有你辅佐长启,我很放心,只是还需要解决一个人——待我死后,秘密处死,他心里有你,甘愿为你去死的。”
“陛下尚不惑之年,周令先说了,徐徐而治,会有救的。”
“我知道,但防他宫变,我不能不早做打算。
昨夜又梦见春山了,她在梦里朝我哭,说恨极了我。
我醒来发觉自己身处凤仪宫,身下的这张床是她睡过的,一刹那觉得,她没有走。
若是她真在这,就与我再说说话罢,我一直……很孤寂。”
眼前的黑晕逐渐放大,终于淹没了他的意识。
柳双娥阖上他的眼,掌心的那张纸几乎要被攥破,李执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公公别害怕。”
李执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
“杀害旧主的仇已经有十多年了,现在有一个机会,公公想不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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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里的炭烧得滚烫,她将纸撕碎得看不清原有的模样,终于投入无形的火中化为灰烬。
梳妆台前,纪云宴俯下身子,细细地替她画眉:“你在这宫里待了两年,却渐渐地与恭懿皇后不像了。”
“神态的颓废样练了这么久,再加上他看不清东西,怎么样都能以假乱真——嫂嫂来了吗?”
殿外人影晃动,纪平乐打开了门。
柳双娥穿戴的是柳春山的旧物,而胡清茄一头昔日胡秋水留下的发饰。
胡秋水的衣裳因时间久远掉了原有的色,这些日子差人连夜赶工,终于做了件半新不旧的出来。
她定在那里良久,有些动容:“以为又看见了秋水。”
纪云宴说:“她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胡清茄手心已经涔了冷汗下来,倏然被人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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