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与他打听这范公是何人,傅茂典心里苦笑,若是真有范公这人,那他也想上前见识一番,可他根本不知这人在哪里,面对朝官的各种打听,傅茂典却还要绷住,不露丝毫。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朝臣打听,过了几日,景煕帝召他入宫,竟也问起这范公。
对着旁人,傅茂典可以用言语搪塞,但是对着景煕帝,他却说不出那种糊弄人的话,沉默一阵,傅茂典才说出实情,其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范公事是何人。
少年又多神异不过出身寻常庄户人家,读厉害倒也罢,史册上也曾记载过不少这样天纵奇才的人,顾成礼还见解不凡,见识过顾成礼写的文章的人,都明白他胸有丘壑,眼界绝非常人能比,寻常人家是长不出这样的孩子。
景煕帝听了半晌没说话,傅茂典觑了一眼,斟酌开口道,“微臣观他行事,颇为不凡,如今各种所为,又皆是为百姓所想,是个心中有大义之人”
傅茂典以前也曾听过有人能生而知之,他在见到顾成礼之前,对此都是并不相信的,可见了顾成礼之后,却是信了。
像顾成礼这样的人极其少见,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历,但傅茂典认为从一人的一言一行中就可窥得其品行,他对顾成礼的品行就是非常信任。
景煕帝面色和缓,听傅茂典提起顾成礼先前在同安县时弄出的大肥地法,心里对少年生出好感。
他是天子,这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孩子,他不怕什么邪魅鬼怪,只要顾成礼心怀百姓,能为百姓做出一些实事的人,在他这里就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可以值得重用的人。
顾成礼在江南时还写过很多的话本子,虽然他一直没有在傅茂典面前提起过但是傅茂典却是知晓的,不仅如此,傅茂典还知道有不少人都对顾成礼写的那些话本子心里泛嘀咕,他觉得这事最好也要在陛下面前提一下,这样若是日后有人想要拿此来攻讦顾成礼,就成了白费心思了。
顾成礼写的那些话本子在江南非常有热度,傅茂典出于当初的好奇也曾让小厮将它们
买了回来,如今想要给景煕帝复述一遍倒不是难事了。
那些个故事,要么是批判如今的父权,要么则是将剑指向读人,甚至连朝廷官员都成了顾成礼笔下讨伐的对象,寻常百姓或许还察觉不出什么,但是对朝廷上的人来说,却是一下就能听出其中的名堂。
傅茂典在讲的过程中,一直小心翼翼地觑着景煕帝的脸色,心里打算若是见他脸色不对,就立马停了下来,而他将顾成礼写的那些故事都讲完了,景煕帝也未曾打断,反而终了一声叹息。
“若是人人都能如少年这般嫉恶如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傅茂典的用意,是想为那顾成礼说好话,可对他而言,其实并不讨厌少年写这样的话本子,比起顾成礼讨厌这些丝毫不作为的官员,还有那对亲女下毒手的父亲,以及负心薄幸读人,他这个当天子的何尝不厌恶呢
“朕瞧着,合盖让京中的人也多读读这话本子。”
景煕帝眉眼间闪过厌恶,这京中藏污纳垢的事情不少,那些世家大族里藏着的那些肮脏事他也并非是一点不知,若这话本子当真在京中盛起,他想知道那些人会是作何反应。
傅茂典不吭声,陛下这是意有所指,可连皇上都没辙的事,顾成礼又能有什么法子,便是他想要在皇上面前举荐顾成礼,也不会在这时开口,若不然但凭顾成礼,还不得被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来他得赶紧将顾成礼弄回自己身边,这些天傅茂典心里并不踏实,本身他与严迟瑜便有过节,想不明白那厮将顾成礼弄过去是要作甚么,也不好上门去打探,就只能在家憋着,毕竟严迟瑜当初是靠着皇上将顾成礼喊去。
顾成礼来这京城后,便一直受京中颇多人的关注,在去了一趟忠义伯爵府的宴席后,更是让人无法忽视其锋芒。
傅茂典却越发心忧,觉得还是赶紧将少年弄回自己身边才好,一直放在严府,若是真有人想要伸手,他也鞭长莫及。
傅茂典将先前写好的折子从袖子里拿出,“微臣有日要与陛下禀报,事关税法,故而想着要先与陛下商议一番,便
不曾在在朝会上提起过”
傅茂典要提的自然就是土地税,先前顾成礼提了不少种改革之法,但傅茂典考虑到如今京中的各种形势,也就其中的“摊丁入亩”
是目前想要施行前来,难度最小的。
但其实要面临的阻力并不小,要不然他也不会不在朝会上直接提出,只有如今征得陛下的支持,才能将这政策给推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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