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邵心低低重复一遍“小二郎”
,这是什么名字?回头看弟弟一副欲求不满色狼相,好心言劝:“爸妈正在盯着你那是非多的公司,最近还是收敛点好,搞出什么祸端别怪我没提醒你。”
柏邵言漫不经心在背后叫他:“我的事,照例,你帮我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事。”
柏邵心脚下一顿,无奈摇首上楼。
过了多少天柏邵心忘记了,大概一个多月,那是个高温干燥的下午,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找了个很好的客观理由。
前一晚上,关则卿想方设法、死乞白赖把他女友托付给柏邵心关照,说是还上次的人情。
只是去美容会馆接一下,也不算麻烦,柏邵心正要进手术室给病人做麻醉,嗯嗯哈哈答应,没再推脱。
方歆是关则卿和柏邵言合作投资的传媒公司其中一名签约模特,他虽从不关注娱乐八卦,但从柏邵言口中对她的绯闻也略知一二。
柏邵心看看表,为时尚早,刚下夜班没睡多久就赶到这里,身体忽然袭来一股疲惫,坐进美容会馆大厅内的沙发上等候,为了打发时间,他无聊地盯着对面玻璃门,观察每个走过的路人。
当似曾相识的双眼一而再的出现,柏邵心有一瞬怀疑——是不是那个女孩的鬼魂冥冥之中在跟踪他,缠着他,给他惩罚。
(续更)
“小二郎”
应该只是个绰号,她的视线并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扫过去,只是一边听电话一边鬼鬼祟祟向大厅里偷瞄,有人经过大门,她会假装附和电话调皮地点头微笑,人走了,她又恢复一个小偷寻找适合下手目标般的眼神。
柏邵心的嘴角不自觉上挑,默默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这回,她的电话应该是真的接通了,也没注意两旁有没有人,她一边退步仰头看,一边说着什么,好像在重复会馆的名字,看来,她此行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
柏邵心说服自己把视线移开,可她晶亮澈然的眼睛仿佛覆着某种嗜命的魔力,一刻没落到自己身上,他就一刻无法先挪开。
挂断电话,终于,她认命似的深吸口气怀捧一沓类似资料的东西决定进来,柏邵心清楚看到那封面上几个黑体大字,原来是公务员课程的讲义,是啊,她也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青涩和懵懂明显写在脸上。
终究她还是没发现他,埋头跟着前台上楼,柏邵心转过脸又一次俯首看表,心里居然涌出些许烦躁和失落。
在大厅内等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每个从里面出来的女人都像武装上一层厚厚的盔甲,他又着魔似的想起那个女孩干净通透的眼睛,当然,随之还有那里面蕴着的惶恐。
方歆刚出来不久,大堂内甚至整栋楼被一阵刺耳的警铃震得嗡嗡作响。
众人反应过来时火警,慌张从火灾现场撤退,柏邵心在外面滞留围观的人群中下意识搜寻那女孩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抬眼望去,已经有浓烟从楼上滚滚冒出,方歆一边唤他快走,一边梨花带雨给关则卿打电话。
会馆工作人员中一个按摩师傅朗声夸张的大叫,有位拒绝他的顾客可能还在按摩室,柏邵心隐隐预感他口中的顾客就是那个女孩,不安代替之前所有的情绪。
求救,他仿佛听见她无声却格外刺耳的求救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双黑亮的瞳孔骤地放大,缩小,再放大,似乎要把他的脸永远刻在虹膜上面,她抓紧他的消毒手套不放,指甲用力地抠着,那是一个濒死之人在与死神做最后挣扎时才能用上的力气。
柏邵心从折磨他千万遍的回忆中回过神,浑身的细胞蓦然炸醒。
不能让她死。
身体受着不知名力量的牵引冲出包围,打听到门牌号,用水淋湿全身便冲进火场救人,寻找的整个过程竟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当触到她微弱的脉搏,柏邵心内心一沉,提口气把自己的手帕给她。
火场急救是军医大学里的必修课,期间与消防官兵联合做过无数次演习,虽然他现任麻醉科,但也曾经参加过两次燃油爆炸的现场急救工作,并不缺乏实战经验。
三楼的路程不长,他动作敏捷灵活抱起轻而软的身体,迅速按原路返回。
她一动不动伏在他怀里,睫毛浓密,双眼紧阖,裸露在外的皮肤白腻细致,泛着幽幽的水光,安详得像是熟睡的婴儿般,他本是一心救人的,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却莫名其妙跑了心神。
出来时,他找个通风的地方,把她放下,用手帕小心地清理她口中的灰尘异物,趴到她几乎光裸的胸口听心跳,脑子刷地空白一片,手下机械而准确找到胸骨做心肺复苏的位置,数着秒数一遍遍按压,一遍遍向她口里吹气,一遍遍默念:“不要死,不要死……”
当她的睫毛蝉翼般扑簌簌张开,眼神再次恢复焦点,隆起的胸前剧烈地一起一伏,痴痴看着他,柏邵心松口气,这一回,他终于不遗余力救活了她。
“穆瞳——”
似乎是她的朋友焦急地在人群中找她下落,柏邵心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穆瞳。
可“小二郎”
和穆瞳俩字到底有何渊源?
穆瞳被急救人员带走到救护车上,柏邵心想跟上去帮忙,却被不知何时跳出来的方歆拉了回去。
她躲躲闪闪藏在他背后警惕地盯着救护车,嘴里支吾没说清楚原因,但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躲避着谁。
柏邵心托着亲手印好的一摞黑字白底,轻轻反复地摩挲封面,这是他想办法托人在那个公务员辅导班弄到原版讲义后,重新影印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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