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陇西李氏嫡支嫡女,她本来便能用出身来藐视这对姊妹。
王玫笑而不语。
也许因为不像预想中那般顺利,她们才心急了罢,将今天来的每一位客人都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葡萄架下还不知是怎样的场景呢,你讽我刺、风云诡谲、没有硝烟的战场什么的,想起来就替这些少女们累得慌。
厅堂里,五六位贵妇正簇拥着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立在一架屏风前细细欣赏。
那屏风以紫檀为骨架,共十二扇,上头很应景地绘着金秋时节的曲江池。
只有赭色与水墨相间的浅绛山水,明显便是崔渊近期所作。
王玫只能瞧见最外头的两扇,以赭色作为秋叶之色却并不显得过沉,勾勒出的线条不轻不重,美感十分独特。
她不禁多瞧了几眼,李十三娘低笑着在她手臂上捏了几下,愉快地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崔子竟的画,淡泊明远,繁盛下见萧瑟,很有秋意。”
“若不是知道这是崔子竟献给贵主的节礼,真恨不得自己搬回家去才好。”
“李夫人说笑了,这十二扇屏风便是你我几人想抬也抬不起来呢!”
“说起来,这屏风只得我们这几个妇人欣赏也太暴殄天物了。
外头那群小娘子不是说想画菊么?不若也让她们瞧瞧崔子竟的画作,多少沾染些书画才华之气也好。”
真定长公主闻言,望了那位笑得温婉的贵妇一眼,勾了勾嘴角:“也好。
横竖她们也已经画了一段时间,干脆便将画作也一同拿来,让我们品评一番。”
她笑着看向身侧的郑夫人:“阿嫂以为如何?”
郑夫人浅笑道:“贵主说得是。”
她想了想,又道:“说起来,子由与子竟今日也都在别院里罢。
他们还不曾来见过各位长辈,也将他们唤过来罢,免得失礼。”
按理说,在长辈们到齐的时候,作为男子的崔滔、崔渊就应该过来见礼。
待到如今才过来,多少也有些其他的意思在里头。
不过,在场的几位贵妇哪里会挑剔这种细节,暧昧地笑了笑之后,便十分配合地点头答应了。
又是赏画又是绘画又是评画,接下来莫非要借着互相评画来“选妻”
?王玫心里感叹:她果然小瞧了这个时代的豁达,连相亲也能如此光明正大,真不愧是盛世大唐。
转念又想到王十七娘说的“鳏夫选妻”
她的嘴角便禁不住挑了起来。
“阿家,清净道长来了。”
李十三娘适时地出声道。
真定长公主望过来,脸色柔软了许多,嗔道:“怎么这时候才来?”
王玫躬身行礼,笑道:“贫道带着侄儿侄女一同来的,心里好奇贵主给他们准备了什么玩乐,便跟着去瞧了瞧。
见小郎君、小娘子们皆顽得很开心,这才过来了——路上还偶遇了崔家的小郎君们。”
因郑夫人在,她便没有唤崔简和崔韧的小名。
崔简听了,抬头悄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
“清净道长和阿实总是很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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