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二折返,手里多了一个兽面纹的陶坛,和两个带耳漆觞饮杯。
琥珀色的液体从兽面纹坛中倾泻而出,像极了汩汩流淌的鲜血,在宽口杯壁上左右激荡。
厉云征端起一碗递到念念跟前:“葡萄佳酿,尝尝?”
念念接过后抿一小口,品咂着其中滋味,较之百福营中酿的杏酒更加辛辣,复饮一口下肚,回甘甚浓。
“确实是世间少有的佳酿,只这盛饮的器皿未免太过粗野,不太相配。”
转念一想,这倒是与胡人粗犷好战的性子十分相符,神秘兮兮地问道:“闻听胡人还以人头都盛酒,可是真的?”
“嗯。”
厉云征豪饮一杯,抬眼盯她看,“不过我未曾见过,要不把你的头颅借我尝试一番?”
念念摸着脖子睨他。
原以为厉云征是来人群聚集之地打探消息,可来了许久他单坐着一杯续一杯饮,没有要去打听的动势,不免有些好奇。
未待她相问,一名绿眼卷的罗衣胡姬款款行至面前,目光扫过念念,落在厉云征身上。
胳膊肘轻柔无骨抵靠在厉云征肩膀上,其声甜如浸蜜,妩媚婉转,“客官寻奴家作甚?”
“老板娘竟如此年轻。”
厉云征借倒酒的工夫不动声色挪开身子,道:“在下想同老板娘谈个生意。”
“我这里的生意,胡人汉人各有谈法,郎君是何人啊?”
“父系乌达国人,母乃汉人,我倒不知自己是何人了。”
厉云征刻意压粗了嗓音,配合这一身胡人行头,“不过在下要交易的商品是个汉人姑娘。”
两人以胡语打哑谜,念念能力有限,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老板娘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善,又品不出其中意味,苦恼地自饮一杯。
二人相谈甚欢,罗衣胡姬笑语嫣然举掌与厉云征相击,转身朝柜台走去。
念念逮住机会凑近厉云征,急切问道:“你同她讲什么,怎么她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
“那是此地老板娘。”
他含笑啜着杯中酒,道:“我同她说自己是带妹妹跟着商队北归寻亲的,如今亲未寻到,身上盘缠用尽,问她可否拿你抵债,抵几日食宿费用。”
卖了?卖了!
念念惊得难以言语,死死盯着眼前人,试图找出端倪。
然而左看右看他的表情都极为真诚,不似玩笑,且方才老板娘还与他击掌,想来是交易顺利。
她颤颤巍巍确认道:“你当真把我卖了?”
厉云征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如常:“只是打工抵几日债罢了。”
转眼瞧见她盯着自己的双眸中泛起泪花,汪汪欲落,慌忙厉色恐吓:“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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