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
罗切斯特的声音特别艰涩,好象是从某种锯子里挤出的声音,又尖又凄厉:“讨厌我吗,简?”
艾亚也一动不动,不过,她是坐着——她也没力气站起来。
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裙子,声音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轻松圆润,她摇了摇头:“怎么会?先生,我们在桑菲尔德相处很愉快。”
“那为什么,为什么……”
急着逃离?罗切斯特的话没说完,但此时谁都能明白。
“就、就是因为太愉快了。
先生,”
艾亚语调有点颤抖,心一揪一揪地疼,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塞住了,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可是,我们如果真的止于朋友,就不该(那么)愉快的。”
语气中加重了“那么”
,尾音结束得很仓促。
沉默让房间里好象一片战后死地,窗外阳光灿烂,有鸟儿啾啾地掠过,一派春天美景,更衬得屋内压抑沉郁。
过了良久,罗切斯特才突然开口,咬着呀,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似的,每一个音都咬得一顿。
他说:“如果,不、止、于、朋、友、呢?”
艾亚猛地瞪住罗切斯特,再没了刚才的痛苦纠结,眼神如利剑,凌厉地压住罗切斯特:“罗切斯特先生!
我一向敬重你,甚至于也称得上喜爱你,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鄙视的事来!”
罗切斯特身体一颤,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面无表情地看着艾亚,语速极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简?你一直在提示我,我一直不愿意相信。
因为我完全无法推测出,你是如何知道我有一个疯妻的。
她就被我藏押在桑菲尔德的三楼。”
罗切斯特象是雕像复活,一边踱步一边发泄式地说着:“是的是的,我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我没办法在法律上成为一个可以任意追求爱情的单身汉。
一点没错,简,你做得一点没错。
我还痴心妄想你能爱我。
可是,怎么可能?!
你有大好的青春,现在更有了小姐的身份,你可以选择的对象足可以把马德拉岛填满!
我,呵,我不过是有一个疯妻的老男人。
虽然有点钱,但又凭什么乞求你的爱?!”
“我早就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
可我、可我压抑了再压抑,我没忍住。
简,我知道犯了罪,但绝不是这世俗法律上的罪,而是教义中所说的罪孽。
我开始很傲慢,恨意重重地生活,谁也看不起,直到我看见了你。
我傲慢地对待你,你还我以傲慢,虽然你表现得很谦恭,但本质却很傲慢,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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