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准耸了下肩:“我说了能算么?”
唐俪笑了,点点头,言语间却透出几分唏嘘:“纨纨从小性子就软,考虑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现在想想,也许我们家就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晚间不甚温柔的夜风捎来附近餐馆飘散出的油烟气,整条街上行人熙攘,多数都是从住院部出来买饭的值班医护人员以及病人家属。
路边泊着一辆帕拉梅拉,唐俪靠着车门而站,点燃的烟被她叼在嘴里,猛吸一口,尼古丁混着寒气一起揉进肺里。
半分多钟后,她将烟屁股摁灭在路边垃圾桶顶上,顺手丢了进去。
车门打开,唐俪裹着一身未散的烟气坐进后座,看向驾驶座上的贺准,“多谢赠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就是想问问你,要把小弥带走是认真的吗?”
唐俪毫不犹豫道:“当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爱你女儿吗,还是一时冲动只为了赌口气,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养孩子,没必要用母爱将小弥跟你强行捆绑在一起。”
唐俪沉默须臾,道:“没什么适不适合的,我既然生了她,就有责任养育她。
三年前抛下刚出生的小弥离开,固然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纨纨应该跟你讲过关于我家的事情,我爸还在世的时候,家里完全是他的一言堂,为了尽快脱离掌控,我上大学那会儿就已经不从家里拿钱了,在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和父母彻底断绝关系后,我的经济实力完全没办法支撑自己在异国他乡好好地去抚养一个孩子。”
“既然没能力养,为什么要生?”
唐俪短促地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敢保证自己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抉择吗?”
贺准欣然认可:“说得在理。
但是,现在有一个可以容你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的问题,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冲动。
我从你方才讲的那些话里只听到了责任,并没有听到爱,”
他说到这里,语速变得缓慢,“……一个母亲如果不爱她的孩子,仅仅是为了责任而养育,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件痛苦折磨。”
唐俪怔然抬眸,格外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动着,半晌叹了口气说:“okay,我会再考虑考虑hela,但是小弥的病不能再拖,我希望你也能帮我劝劝纨纨,起码让他同意我先带小弥去美国治病。”
贺准话锋调转:“小弥的亲生父亲是中国人吗?”
“是,我看过他的资料,老家就在s市,目前在旧金山定居。”
“为什么不能回国,是他个人不愿意,还是有什么客观因素?”
唐俪摇头,“这个不清楚,我打过几次电话,对方不愿意多做沟通,没什么用。”
贺准略一沉吟,道:“你把他的资料给我,我来想想办法。”
唐俪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好。
夜里十点多,入户门滴滴两下从外面开启,唐纨轻手轻脚地踏入玄关,迎面偌大的客厅里空荡荡,却留着几盏壁灯照出一室暖色。
他将外套脱下丢在沙发上,转身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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