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份关于苟氏军民在去岁冬季的死亡人数统计报告,军民各一份,统计也难谈细致、科学,但总归是一份参考,可以用作分析总结,也能呈现出苟氏军民在过去几个月间的生存环境及状态。
先都是些非战斗死亡,对军队的重视与关注,让苟政对各营提交的士卒死亡汇总(仅限于安邑诸军),看得极为仔细。
一共死了人,多为低级军官、士卒,普遍性是因为低寒失温或者染病而亡,其中半数以上都是伤残兵士伤情爆,余下的,死法就显得“花样众多”
了。
被执行军法的是大头,训练伤亡也有一部分,尤其是苟雄鼓捣出来的擂台比武,有那堪称丰厚的赏赐激励,参与的将士都十分卖力,下手没个轻重,因为比武打死、打伤者甚多。
然后便是各种意外死亡的,有摔死的,有落水淹死的,有在采猎过程中惊了猛兽被咬死的,甚至还有被鱼刺卡喉咙窒息而死的
看到这些列出来的数据,苟政自然难免感慨,军队是他最坚实的底气,其他各县暂且不论,但驻扎于安邑的“中外军”
,有近万脱产、半脱产将士。
而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非战斗死亡,接近。
而倘若把那些冻伤、染病的士卒也算上,那“伤亡率”
可就更加惊人了。
这还是各项待遇都相对完善、优先满足的军队,虽然无法顿顿饱食,他们至少没有被饿死的,苟政再省也不会、更不敢从他们的抠口粮。
相比之下,依附民众的伤亡,可就要惨重多了,仅从纸面上,零零总总、前前后后便有数倍于军卒。
如果说几百位将士的死亡,在苟政的要求下,还有名有姓地被记录下来,在这个时代还留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可供人纪念的印记。
那么那些死亡的普通百姓民众,就当真只是一个停留于纸面的数字了,只是一个个被埋于荒野的尸骨。
并且,这个数字显然是不准确的,比如某个屯营,对死亡民众的统计办法,只是看派下去了多少张草席(其中很多草席甚至被负责挖埋的民夫私自截留己用)。
而民众的死亡原因,就显得“纯粹”
多了,饥饿、寒冷与疾病,是他们始终对抗着的
面对着这些情况,苟政除了感慨几声,叹一句“生民多艰”
,并不能有更多的触动了。
诚然,经过世道浊流的洗礼后,苟政的心不仅硬了,也黑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附众的死伤,至少有一半是他与苟氏集团本身造成的。
放下公文,苟政怀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慢慢地走至堂外,立于廊下,感受着依旧冷冽如刀的北风,看着那仍不见回暖的气候,呼出一口白气,慨叹道:“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明公恤民之心,济世之志,在下钦佩之至!”
刚吟唱完,便闻郭毅的赞叹之声。
回头一看,只见郭毅漫步而来,带有霜露的清癯面容间,流露出少许笑意,近前,再向苟政一拜,显是对苟政那句诗感到诧异。
苟政自是有感而,但出点可就不像于谦那般清白纯正了
苟政此时也没有同郭毅探讨诗词以及志向的心情,看着郭毅,直接问道:“长弘先生此来,所谓何事?”
闻问,郭毅收拾心情,禀道:“明公,屯田诸营中,独身之妇女眼下皆已安置完毕,眼下还剩一些老妇,不曾安排。
如何处置,属下一时拿不定主意,敢请明公示下。”
“有多少人?”
苟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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